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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 破妄六 靠臉還真的可以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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尹玉宸說完之後,宴春先是楞了一下,而後非常開懷地笑了起來。

她本來心裏還殘存著一點難過,但是現在眼睛還紅著,還腫著,卻由內而外地明媚起來,這讓她的整張臉看上去,宛若熟透的蜜桃。

汁水飽滿的仿佛只是看著,便能夠猜到一口啃上去,會有多麽甘美。

宴春笑著拍了下尹玉宸的手臂,說道:“玉宸小師弟你真會開玩笑哈哈……”

玉宸小師弟並沒開玩笑。

如果宴春需要,做爐鼎算什麽?他能做她的公狗,做她的豢寵,為她咬人也為她看門。

但是他看宴春笑得這麽開心,便也笑起來。

“師姐不哭就好,剛剛真是把我嚇到了,衣衫都讓你蹭滿了涕淚,師姐可要賠我一件好衣裳才行。”

尹玉宸故意說起宴春剛才哭的事情,反倒緩解了宴春的尷尬。

他說著還作勢扯著自己的衣袖去給自己擦汗,宴春笑得一雙柳葉眼宛若月牙,看著尹玉宸說:“真奇怪,我一見你就覺得我們……”

“好像認識。”尹玉宸接話道。

宴春挑了下眉,尹玉宸說:“我對師姐一見如故。”

宴春連忙說:“我也是,哈哈哈哈哈。”

尹玉宸擡手去整理宴春的頭發,宴春也擡手整理,沒有躲避,很顯然所有的名為警惕性的東西,在和尹玉宸幾句話之間,就已經消失無蹤。

宴春不知道多少年沒有這麽開心過,當然不想著走了,跟尹玉宸聊起了內門的事情,把她知道的關於內門長老的事情,挨著個的和尹玉宸說了。

兩個人沒再待在山洞裏,尹玉宸拉著宴春出了山洞,去之前的溪水邊上坐著,豬肝臉雲睿誠已經非常識相地,把一群本來等著尹玉宸分析戰術的外門弟子帶走了。

宴春拿了個小棍兒在水裏撩著,眉飛色舞地說:“其實內門長老們也沒多傲氣,大部分修為停滯,這些年收了弟子都交給其他弟子帶的,真到了脫凡境之上,就不太在意什麽弟子了,脫凡之後七情六欲變得淡薄,做人的感覺都不真切了呢。”

尹玉宸是個非常好的聽眾,更是一個非常盡職的話搭子。

聞言認真道:“真的嗎?那麽大道三千,其實修到最後,都是不做人了嗎?”

宴春又哈哈哈哈笑起來,笑聲簡直要震徹山谷,帶著這些年抑郁難解的報覆性一般。

尹玉宸只要想,他能夠短時間內讓大部分人對他掏心掏肺。哪怕是尹荷宗那群陰鷙變態的老東西,也會喜歡他的分寸和奉承。

但這世間,尹玉宸唯獨不用對著宴春偽裝什麽,他是真心實意喜歡聽宴春說話,哪怕她說的大部分尹玉宸比她知道的還要透徹。

“你真是太好玩了哈哈哈,玉宸小師弟,我怎麽沒有早點認識你?”

宴春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,手裏的小棍子一個勁兒地抽在水面上,四濺的水花之下,也不知道是映了陽光的水珠更五光十色,還是宴春的笑臉更加令人眼花繚亂。

我們早就認識了。

尹玉宸在心裏嘆息地回答道。

但他開口慢聲細語地順著宴春的話說:“現在認識也不晚啊。”

宴春收了笑,揉了揉自己許久不牽動,有點酸的兩腮,看著尹玉宸說:“我還沒問過,你是這天下四國哪一國,哪一家的公子哥兒啊?”

宴春已經篤定這般風趣有禮,隨身帶著手帕的小師弟,定然是出身某國世家的少爺,千嬌百寵著在脂粉堆裏面長大,否則怎麽如此會討女子歡心?

“你父母將你送入仙山,定是萬分地舍不得,”宴春說:“不過他們也正是因為愛你,才會不舍得你在凡塵朝生暮死吧。”

尹玉宸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,偏頭看著宴春的眼神很是奇異。

好在鮫紗遮蔽著他的眼神,他只要保持表情,就能很輕易掩蓋住情緒。

會有人覺得他是位千嬌百寵的公子?

這簡直是尹玉宸這一輩子聽到最大的笑話,也是……最美好的話。

他活到如今,聽到的最多稱呼,是賤種、魔種、不詳的玩意、卑鄙小人、骯臟的下賤胚子、狗兒這種名字,還算是這些裏面最好聽的了呢。

他這樣一個出生就被親娘扔進狗窩,吃狗奶僥幸沒死的小崽子,竟然在宴春的眼中,是位父母舍不得他死去,就要送入仙山修煉的世家公子呢。

尹玉宸一時間五味雜陳,他本來做了最壞的打算,若是進了內門宴春不肯信任他,他便提前將他們十一年前的淵源告知宴春。

這其實很冒險,宴春到底是因他而碎了靈府,這麽多年過去,她心裏怎麽可能沒有後悔和怨恨?

不過現在看來,是他以己度人了。他或許永遠不必說,就順其自然同宴春相處,更好些,也更容易些。

尹玉宸擡手撫了下自己左眼上的鮫紗,不需細想,張口就來。

他說:“我來自南嘉國,一個野雞宗門出身,自小父母雙亡,機緣巧合入道,這才拜了距離南嘉國最近的衡玨派來了。”

尹玉宸說的都不是真的,但也都是真的。

他的父母棄他厭他,在他父母沒死之前,就已經在尹玉宸心中死了。他確實出身野雞宗門,南嘉國這樣的宗門不知凡幾,尹荷宗更是其中邪門歪道連當地世家都看不起的門派。

他也確實是被人煉制傀儡的時候,恰巧趕上了靈洞開啟,被穿入了傀儡絲的經脈灌了靈氣,反倒將傀儡絲絞斷,這才機緣巧合入了道。

尹玉宸說完之後,就緊盯著宴春的反應,他說的這個身世不好也算不上多壞,並不刻意惹人同情。

宴春卻在聽了他父母雙亡之後,眼中明顯露出了不忍。

“自小便是……怎麽會這樣?”宴春扔掉了抽水的小棍子,抓了下尹玉宸的手腕說:“你長得很好,比很多有父母的孩子要好多了。”

她說著,還用類似憐憫的眼神看著尹玉宸。

這實在是不合適,至少作為一個成年人來說,不合適。

宴春年歲不小了,尹玉宸也早已經過了被人憐憫的年紀,換一個人來,絕對是要被宴春眼中的憐憫刺到,進而厭煩她的。

之前門中在宴春沒攪碎靈府之前,和她一起玩的弟子們,也都極其不喜宴春時常流露出來的憐憫和優越。

這種憐憫看在任何人眼中都是虛偽的,宴春一出事就眾叛親離,並不只是命運的原因。

升米恩鬥米仇,借她的光得過好東西的同門,沒一個對她心存感激。

都是因為她自然流露出的某些“憐憫”。

可這種能夠刺傷人的情緒,真的是出自宴春的內心,她不吝對任何人示好,卻常常適得其反。

被保護得太好,像雲睿誠說的,生來便是高高的“飄”著,她怎麽可能懂得如何體會汙泥裏面人怕被戳痛的滋味呢?

她發自內心的情緒,這世上能夠理解的人,恐怕空前絕後,就只有一個尹玉宸。

這也得益於尹玉宸擁有一雙能夠看透一切汙穢的眼睛,才能透過表象看出宴春這麽多年依舊白紙一張的內心。

換個人這麽看著尹玉宸,尹玉宸會想辦法弄死她。

“我真的長得很好嗎?”尹玉宸笑著問宴春:“是師姐喜歡的那種好嗎?”

宴春自然點頭,她不知道尹玉宸問的“喜歡”不是她想得那個喜歡。她坦然道:“不光是我,別人也會很喜歡的,你這麽好,對了,豬肝臉……不對,是那個雲睿誠,和那天欺負你的那些人,不都很喜歡你了?”

“他們一定是了解了你之後,就喜歡你了。”宴春一本正經地說。

這個小傻逼。

落在別人手裏得被生吞活剝。

尹玉宸看著宴春,在心裏感嘆。

但是他不知道多喜歡宴春這副樣子。他誆騙宴春說喜歡他後,又說:“他們是有事求我,才會跟著我的。”

“師姐不一樣,”尹玉宸說:“師姐是心善,才會一直幫我。”

宴春聽了之後笑意有點維持不住,她被尹玉宸想得太好了,她其實也有目的才會對他好……她想讓他幫忙的。

宴春看著尹玉宸滿臉的感激,竟然有些愧疚。

“嗯……”宴春想了想,說:“其實我有東西要送你,慶祝你初賽獲勝。”

宴春說著把準備好的東西都從儲物袋裏面倒出來了,就倒在兩個人之間的草地上。

宴春的這些東西,可都是雙尊這麽多年得的好玩意,還得加上荊陽羽給的,是每一件拿出去都要惹內門弟子嫉妒的。

尹玉宸表情險些沒崩住,要不是他眼睛被鮫紗蒙著,估計就要被宴春這架勢晃瞎了。

幸好他貪圖的從來不是宴春的東西,所以勉強穩住心神,問道:“都是……給我的?”

宴春摸了摸鼻子,說:“我也不知道你能用上什麽,其實好像你都用不上……”

她撓了撓頭,不知道她現在的樣子,就像個對惡狼大開著門,還咩咩叫吸引惡狼的綿羊。

她這樣的性子,也怨不得雙尊和荊陽羽半點撒不開手,長成這種心性若是不能被人護著一輩子,早晚要付出慘痛代價。

她現在正在付出代價,卻也半點記性都沒有長,這麽輕易就相信一個外門……只見過兩面的弟子。

討好的樣子又奔又蠢,就差把“我有事情求你,你快點來坑我”寫在臉上了。

看到宴春拿的這些東西,就這麽攤開在草地上,對這個外門弟子毫不設防,一副奉送一切的姿態,連一直潛伏在暗處的荊陽羽都險些崩了氣息。

師妹太傻了,她根本不了解這個外門弟子,怎麽會三番四次對他如此?

同時荊陽羽的心也在不可控的下沈,師妹……原來不只對他一個人如此奉送一切。

尹玉宸好好感受了一番此刻心中因為宴春討好他而蔓生的瘋狂躁動,然後開口道:“師姐,快把這些東西收起來吧。”

等會兒若是讓雲睿誠他們看到,難保有人動歪心思,宴春又過於單純,這些上品寶物,在她眼中真的是小玩意,隨手送人的情況恐怕不少。

若有人因此動了歪心思……尹玉宸可對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企圖騙取宴春的東西都沒有忍耐心。

“怎麽了,你不喜歡嗎?”宴春有些悻悻:“一個也沒有你喜歡的?”

尹玉宸被她臉上嬌憨的表情,刺激得氣血翻湧,險些控制不住將她按在這一堆寶物上面索取他真正想要的東西。

不過尹玉宸克制住了。

這可真是強人所難呢,他手指都抖了。

好在開口的聲音還算穩。

“師姐送的,我自然喜歡,”尹玉宸說:“但是這些太貴重了,一看便是雙尊費力給師姐找來的,承著雙尊的愛護,我怎好都要?”

尹玉宸說:“不若……師姐給我挑一個吧,其他的快收起來。”

宴春這才笑了笑,在一地的東西裏面挑挑揀揀。最後從地上撿起了一根色澤艷紅的凰翎簪。

看了尹玉宸一眼,然後將其他的都收起來了。

宴春說:“這是火雲凰的翎羽,不需要煉制,本身便有守護之效,火雲凰棲梧桐木而生,翎羽燃燒能夠浴火回春。”

宴春說:“就是避禍辟邪,我聽善影說,你是木靈根,這個你戴著應該合適的。”

宴春看著尹玉宸頭頂上品相不太好的玉簪,轉了轉手裏的簪子,翎羽轉動,遇見周遭的清風,便如同燃燒的火苗一般舞動起來。

“我給你戴上?”宴春笑著說:“張揚了一點,但是你如果入了內門,打扮得太素,弟子服上又沒有高境符文,要受同門欺負的。”

尹玉宸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好。選來選去,選了這個,還專門解釋了一番,將他比作凰棲的梧桐。

這傻子知不知道送人簪子是何意啊?

想來是不知道的。

她的眼中太過坦蕩清澈了,哪有半點情愫。

尹玉宸勾了勾嘴唇,看了一眼翎羽簪,對著宴春點了點頭:“很漂亮,那就勞煩師姐給我戴上吧。”

宴春露出笑意,她挑來挑去,覺得只有這個最合適尹玉宸。

這翎羽同他靈府相合,而且跟他的長相也很合,若是清麗樣貌,哪怕是像宴春這般靈動明媚的眉眼,戴著這翎羽簪,都有些壓不住它的艷麗。

看著就像是頭頂上插雞毛,裝鳥。

尹玉宸不同,他的容色是宴春見過最秾麗的,鬢發眉梢又不失男子淩厲線條,這翎羽簪,遇風化火,也就他能壓得住。

宴春半跪起來,湊近尹玉宸,先是把他本身的玉簪解了下來,然後手指挽著頭頂長發,調整了一下,有些太過順滑,又利落編了兩道。

還一邊編一邊說:“師弟的頭發可真好啊,順滑如綢。”

尹玉宸:“……”

他因為宴春湊得太近了,渾身僵硬,克制著想狠狠擁住她的沖動。

只敢悄悄地,將頭前傾,故作方便宴春給他束發,卻其實埋在宴春垂落的衣擺,緩緩地呼吸,輕嗅她的味道。

這一幕落在偷窺兩人的荊陽羽眼中,頓時讓他的面色冰冷起來。

他是因為宴春進山洞的時候,尹玉宸那一劍催動了宴春弟子服上面的守護符文,才找來的。

找來這裏,他發現宴春又來見尹玉宸,覺得很怪異,才放著門中一應事宜不理,隱匿在這裏想要看看他們怎麽回事。

荊陽羽自然沒懷疑宴春真的對這個外門弟子有什麽想法,他太了解宴春了。

但這一刻,看著尹玉宸偷偷閉眼,一臉沈醉地嗅宴春的味道,荊陽羽才恍然明白,這外門弟子居然如此癡心妄想,百般偽裝,竟是覬覦宴春!

荊陽羽不是個沖動之人,他看得出宴春對這外門弟子無意,只是不知道為何要討好他。

他沒有出去阻止,也不打算挑破,只是眼中冰冷的情緒不斷加深,眨眼之間已然冰凍三尺了。

再看下去沒有意義,他轉身悄無聲息離開。

宴春好容易把尹玉宸頭發弄服帖了,在他的頭頂上卷好,用翎羽簪上品白玉一樣的羽桿,慢慢插入。

弄好之後調整了一下位置,宴春微微後退看了一眼,有些移不開視線。

尹玉宸果真是能夠壓住這翎羽簪的,不光是能夠壓住,這翎羽簪簡直當真如同棲落在梧桐之上的火雲凰一般。

一陣清風拂過,他紅唇與頭上翎羽皆是烈烈如火,燒到人的眼球一般炙熱。

就是宴春看向他眼睛之上的鮫紗,不知道他生著怎樣一雙眼睛。

“師姐?”尹玉宸輕喚了宴春一聲。

宴春回神,腦子一抽問道:“玉宸師弟這般顏色,當初為何要去偷魚?”

卿本佳人奈何做賊這句話,到底還是說了。

宴春說完就笑,有點停不下來。

尹玉宸楞了下也笑了,尹玉宸知道自己模樣長得還算可以,但是他的模樣,從小到大,給他帶來的都是惡心的覬覦。

尹荷宗那個老畜生要將他練做傀儡,曾經用劍鞘敲著他的臉說:“男生女相,本該是被蹂躪的下賤貨,你要感激我好歹不覬覦你的皮相,只想要一個助力。”

尹玉宸曾經認真考慮過,要將自己的容貌毀去,這樣更加便宜行事。

他現在感激自己沒那麽做,至少他這一張臉,還能讓宴春看著賞心悅目不是麽。

尹玉宸收下宴春的禮物,順著宴春的心意說:“師姐的好玉宸都記在心中。”

“我一定入內門,報答師姐。”

宴春更放心了一些,看尹玉宸越來越順眼。

兩個人愉快聊天,一直到夕陽西下。

雲睿誠帶著一群明天要參加大比的弟子來找尹玉宸,他們確實需要尹玉宸的分析和指點。

整個外門,能夠對幾乎所有外門弟子絕技信手拈來的,只有一個尹玉宸。

一天過去,大比抽簽也不是完全沒有規律可循,強勢和弱勢相差太多的,幾乎不會抽到對戰。

尹玉宸給他們每個人估算的對手,十有八九都是準的。

雲睿誠來的時候,尹玉宸正和宴春在溪水邊上聊天,夕陽下兩個人坐得很近,超出了正常男女接觸的距離,雲睿誠頓時眼皮一陣暴跳。

宴春是個小傻子,她心裏清澈,若不是被莫秋露給激瘋了,是從不會覺得誰接近她不懷好意的。

因此她看不出尹玉宸的目的,可她看不出,換了任何一個男人,無論是荊陽羽還是雲睿誠這樣長了腦子的,都能一眼看出尹玉宸對宴春的目的絕對不純。

雲睿誠心裏暗罵,這尹玉宸真是不知死活,這是打算和未來掌門搶女人?

他憑什麽?就憑他那一張穿了裙子不用塗脂抹粉,就能選凡間花魁的臉麽?荊陽羽長得才是女子都會喜歡的俊美無儔吧。

雲睿誠帶著人站定在不遠處,沒有再靠近。

他心裏百轉千回,好容易以為自己找了個靠譜的。有野心有手段,能借助他進入內門,卻沒想到尹玉宸竟是這般的不知死活。

他想靠色相上位,這可不是個好路子,就算哄得這位“仙鶴”上了床,等到雙尊回來,還不親手剮了尹玉宸?

就算雙尊留他狗命,荊陽羽能忍?

雲睿誠甚至有種想要和尹玉宸擺脫關系的沖動,不過很快,他就發現了尹玉宸頭上戴著的,如火一般的翎羽簪。

操。

火雲凰翎羽!

能辟邪什麽的作用暫且不論,這玩意是火雲凰浴火回春之物,能抵擋脫凡境大能一擊。

這“小仙鶴”一出手,送了尹玉宸一條命。

靠臉還真的可以?

雲睿誠擡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,頭一次有些怨自己的父母沒把他生出一張妖孽臉來。

雲睿誠在溪水這邊糾結致死的時候,尹玉宸早已經發現了他們。

尹玉宸懶得理他們,量他們不敢過來壞他好事,只想和宴春這麽待著。

兩個人聊得太投機了,宴春對尹玉宸的那點試探之心,現在已經隨著夕陽幾乎沈入地面了。

她猶豫著,狀似不經意地問:“師弟,你出自凡間宗門,可曾聽說過……嗯,共生之術?”

尹玉宸整個人一震,脊背都僵了。

尹玉宸險些沒能維持住臉上溫和的笑意,他看向宴春,很輕易通過她的表情,猜到她是故意說出共生。

試探他?

問題就出在這裏,她一個腦子都沒長全,被保護過度的傻子,怎麽會知道共生這種邪術?

尹玉宸內心驚駭到陰鷙只瞬息功夫,想到了她為何靈府碎裂卻能恢覆出了滌靈池!

尹玉宸壓著心裏的驚濤駭浪,腦中飛速思索,面上卻故作猶豫,而後道:“聽說過,是邪術。”

“師姐如何知道的?”

宴春問完就有點後悔,她察覺到自己今天說得太多了。

可是玉宸小師弟給她的感覺太好了,她已經不知道多久,或許從來就沒有過這麽愉快地和人交往的經歷。

什麽話都不需要三思,不需要曲折迂回,無論她說出什麽樣聽起來像瘋子一樣的話,他都不會表現出鄙夷和敷衍。

宴春知道自己從不是個聰明的人,她就是淺薄如紙,現在唯一那點強撐的兇性,是被十幾年滌靈池下沈重的名為“天煞孤星”的命運,和親人愛人生生壓著脊梁磋磨,才激出來的。

從前大師兄和父母都不要她胡鬧,告訴她慎言,但是玉宸師弟一次這樣的話都沒有說,哪怕她說了今天把那個學她“裝扮”的女修踹下了石階。

尹玉宸也只是說:“師姐身體剛剛大好,親自踹她,會不會太給她臉了?”

尹玉宸還說:“日後待我進了內門,師姐想要教訓誰,我幫你。”

宴春本來還覺得自己今早上過分了,因為她當時感覺到了荊陽羽看她的錯愕眼神,她是在荊陽羽的“教誨”下長大,做什麽都下意識想要他去評斷。

仿佛大師兄說的一切都是對的,做的一切都是好的。

可尹玉宸這種無條件的向著宴春說話,連具體詳情都不問,讓宴春新奇又驚訝,還可以這樣嗎?

她大半天,簡直要被尹玉宸風趣又“偏激”的話笑死。

怨不得她總是對尹玉宸交淺言深。

宴春看著尹玉宸,摸了摸自己鼻尖小痣,差點就把自己脖子上的頸環說給他聽了。

才見了兩面,不行不行,太快了。

宴春早把要試探尹玉宸的思想完全拋諸腦後,只想著等他進了內門,再說不遲。

於是宴春說:“就是嗯……聽說。”

她說:“我有點餓了,天黑了,我該回去了。”

她說著起身,明顯不想談共生的事情,尹玉宸最初的震驚過後,迅速恢覆正常,不再追問共生。

只貼心地說:“我都忘了吃東西的事情,不如我陪師姐去飯堂吃點東西?”

高境弟子是不吃東西的,低境弟子吃東西的時間也過了。

宴春其實也不用吃,她有的是辟谷丹。

她說餓了只是借口。

但是尹玉宸說陪她吃,宴春就笑了。

“現在飯堂已經過了開飯時間啦,今天還是宗門大比,肯定什麽都不剩了,吃不成了。”宴春作勢要過小溪,尹玉宸心裏一著急,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。

恰巧宴春踩在了青苔上,腳底一滑,尹玉宸立刻上前自她身後將她密密實實抱住。

宴春心頭一跳。

而對面一直看著這邊的,以雲睿誠為首的眾人,紛紛捂住了臉。

這小子,好歹裝一裝啊……未免太急色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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